第一百章

  　　与大多数宅邸一样，慕辛的府邸大门两侧有左右两个阙楼，比五人高的围墻还要高几层的阙楼从府邸中突出来，然而这个本来用作镇长别邸的、还要是除镇长府之外规模最大的府邸，这处阙楼大得如同高耸的观亭或是寺院一样，连阙楼顶部的望台也跟一间小屋一样大，容纳数十人完全不在话下。

  　　阙楼顶端的望台有两层，从侧边的楼梯走下去就能走到围墻上的走廊和大门后方，虽说是阙楼的其中一层望台，里面的设备却是一应俱全，有数张供休息的床榻、能开一酒席的大木桌、武器架和几个柜子等等，说成是两个房间亦不为过。

  　　「哈啊……这里可真冷……」

  　　「可不是吗，还好这里有地方躺着。」

  　　寒风从阙楼的窗户中穿梭而过，坐在其中一侧阙楼顶端、刘雨?的么女林灵紧搂着皮裘抱怨道，躺在床上的次女小昭也跟着附和妹妹，不过立刻就被刘雨呵斥了：

  　　「瞧你们俩这没出息的样子！与其就这么浪费时间，还不如打坐转化灵气。」

  　　姐妹两人被娘亲呵斥，当即就扁着小嘴不敢作声，反而坐在窗前、面朝府外的长女刘媪回头驳斥道：「可是娘，这么冷的天真的很难专心啊，不如说娘你也太厉害，这都能打坐修炼。」

  　　刘雨?听着刘媪这几句捧高别人来正当化自己懒散的话，实在是不知道该赞还是该骂，只能没好气地笑了笑，不过被打断的刘雨?也暂时放下了修炼，从储物袋里拿出到镇上之后买的茶具出来泡茶吃菓。

  　　「哦哦！娘亲甚么时候买的？」小昭闻到热茶和茶点的香气，马上从床上跳到地板上惊喜道。

  　　「不就是在驿站附近买的，娘让你们下车走走，你们就窝在车上动都懒得动，去去去！没你的份！」

  　　刘雨?抓住机会又训了小昭一顿，然后拿起糕点吃起来，小昭嬉皮笑脸地欺身靠近道：「娘亲这么疼女儿，肯定有买我们的份对不？」

  　　「这个绿豆糕好吃哦！昭姐你也尝尝！」

  　　还没等刘雨?把糕点咽下去回应小昭，不知何时坐到桌旁的林灵已经咬了半个绿豆糕，还发表着用后感，没好气的刘雨?翻了翻白眼，多拿了三只茶杯出来，两个女儿见状就知道是默许了，一脸欢喜地掠夺娘亲买来的茶点。

  　　「媪姐不来吃吗？」

  　　刘媪听见林灵的呼唤才从窗边离开，坐到桌前沖一杯刚泡好的茶喝，不时朝窗外和梯间看去，刘雨?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，挑眉问询道：「阿媪？怎么了？」

  　　「我怕……我怕让公子知道……」

  　　刘媪担忧地说道，不过两个妹妹显然没理解她的意思，林灵不解反问：「不就吃个茶？就算公子知道了也没甚么大不了吧？」

  　　「大姐是担心一会吃不下饭？没事啦！我们是女孩子，吃得少很合理啊！」

  　　小昭的猜测并不正确，刘媪只好又接着道：「公子让我们来看门，坐在这里吃茶不是玩忽职守吗？我就怕要是被公子知道了，会像林晴她们那样挨罚……」

  　　「你是怕公子对你冷淡吧？」

  　　听见刘雨?反问，刘媪轻咬下唇，纠结半息才点了点头，这都被娘亲和两个妹妹看在眼内。刘媪没有把心里话全说出口，但刘雨?却猜出了她的想法，刘媪摆出这副忧愁的样子已经一整天了，这时候说甚么怕被别人看见她们吃茶，还不是拿藉口掩饰。

  　　刘雨?的质问和刘媪的颌首，让小昭和林灵都深有共呜，年纪最小的林灵也忧伤道：「是啊……公子让我们来看门，莫非是讨厌我们了？……」

  　　刘雨?提杯喝茶，沉吟了一会才对她们说道：「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甚么，公子爷收留我们是给他作婢的，现在都没让你们砍柴挑水擦地板了，坐在阙楼上面看门你们就受不了了？」

  　　刘媪和林灵都是默不作声，刘雨?说的她们都懂，以前在继父林兵头家里被当成商品一般养起来，準备拿来讨好镇上的官老爷，她们身边都有两个婢女侍候，林兵头家里婢女亦不在少数，浣衣、扫除、造饭、搬货、挑粪等等，所有主人家懒得做的事情都是让小婢做的。

  　　不过她们就是不甘心，同样是被宠幸过的婢女，怎么待遇就差那么多呢？其他人做得到的事情她们也能做到，别说看门了，就算慕辛让她们做甚么都不介意，可是慕辛却快一周没碰她们身子了，相较之下，同为奴婢的林晴和林小梅等人却能天天黏在慕辛身边，现如今还要被派来看门，连慕辛的影子都看不见。

  　　「娘知道你们想甚么，不就是跟公子欢好过很多次，现在又想被他抱住、想要随时都能看见公子、待在他身旁不？」

  　　刘媪和林灵的确是这么想，安市城破、她们被掳走时，刘媪才刚满几岁，小昭更是不足周岁，她们有记忆以来，就已经是在白林东村生活了，身份是城里富贾兼士族嫡系分家的千金小姐，但却是以乡下大小姐的方式被养大。

  　　为防她们逃跑，林兵头根本不让她们离开村子，她们十几二十年的见识都只局限在白林东村，而且就算是大户人家，说好听点是丰衣足食，也不过是过年过节的时候能分到一小块肉，平日也只是吃菜和杂粮，冬日里偶尔能尝到肉乾，穿的亦不过是朴素的新凈布衣。

  　　无聊苦闷的乡村生活，让已经二十好几的刘媪活像个十来岁的孩子，渴望自由奔放和探索新奇，更枉论刚过双十的小昭和比慕辛年纪更小的林灵，而将她们从笼中放出来的人正是慕辛。

  　　慕辛不仅将她们带离，让她们品味到连武士都不能奢望的生活，还让她们体会到情爱的味道，姐妹六人天天都在谈论着慕辛，仅仅是幻想慕辛的样子就足以让她们心中悸动。

  　　刘雨?瞧她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说错了，又接着道：

  　　「娘以前也是这样，当年跟你们菡姨一起嫁给你爹，那人身边也像公子一样，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，而且啊，他那活又不比我们公子爷这般强悍，一两天才跟其中一人睡，那时候娘跟你们菡姨都是满肚子怨气呢，现如今公子爷能夜御十女，你们就知足吧。」

  　　刘雨?还有件事没说出口，她以前会幽怨于丈夫久不与她行房，现如今的她其实跟女儿她们一样，无论肉体还是精神，都渴求着慕辛的拥抱，刘媪和林灵心中的忧愁和不满，何尝不同为她心中所想。

  　　与慕辛相遇前的刘雨?早就过了青春年华，在世俗之中，刚过四旬的她已经算是人老珠黄的老妇了，虽然被林兵头养在后宅少有操劳，因而外貌还算保养的不错，可看上去也已经是三十来岁的样子，终究比不上年岁稍幼的少妇吸引，所以林兵头后来足足几年没碰过她，反而找了白翠和白霜两个新人。

  　　但这并不代表刘雨?就能静下心来、不想要男人，虎狼之年的她和姐姐刘雨菡反而越发欲求不满，经常躲在房间里相互慰藉，甚至都想过勾引村里长得帅气的小伙来满足自己，而当她们快要忍耐到发疯的时候，慕辛就来到了白林东村。

  　　性慾不过是她们人生的一部份，除了外貌和床技，这对有点年纪的美妇人还会考量对方的内在，说白了就是能不能对自己负责任，家世、财帛、品性、地位……诸如此类，刘雨菡和刘雨?比起她们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儿们更难满足。

  　　当晚刘雨菡和刘雨?看见慕辛肆无忌惮屠戮林兵头一家，连村长都要在慕辛屈膝弯腰，平素时常被欺凌的姐妹二人深知道林兵头死后自己会失去依靠，她们就不自觉地带着女儿走到慕辛面前，跪地舔精、乞求活命，当时的刘雨?心里头害怕得不行，不过刘雨?自己很清楚，听着车舆之中安妍母女的娇吟和惨叫声，除了畏惧之外，更多的反而是期待。

  　　慕辛强悍的性活，连性慾如狼似虎的她们都抵受不住、连战连败，肉体被满足之后，还被慕辛赋予她们享受这般神仙一样的生活，无忧无虑、锦衣玉食，每天都能洗得白凈芬香、想吃就吃、想睡就睡，更能修成仙女永保青春，刘雨菡和刘雨?的人生辗转起伏数十年，心志那么强大却都被慕辛从内到外征服了一遍。

  　　尤其是在她们变得年轻、回到了二十几岁的肉体之后，心中的悸动就更为明显，本来在刘媪她爹被杀害后，她不会再有情动的机会，殊不知自己居然在慕辛身上又一次产生了爱慕的感觉，像个年轻女孩一样心中燥动不已……

  　　「可是我看不只是以前，娘如今不还是每次和公子交合都快活得欲仙欲死的？娘难道就不想被公子爷抱了？」

  　　在刘雨?旁边喝着茶的小昭，突然抱住她手臂坏笑道，心虚的刘雨?顿了一下，轻哼一声敲她额头骂道：「让你取笑为娘，还不去把东西洗乾凈。」

  　　「哈啊，为甚么连对面那贱人都能有人侍候，我们却要自己动手。」

  　　小昭拿出手帕，打出一道水球在盛糕点的盘子上，一边擦拭一边抱怨道。

  　　「这话可别乱说，我们是为了活命求了公子收留，人家可是公子点名要的，再怎么说她们父女本身都是武士，哪是你们能相提并论的。」

  　　又被娘亲训了的小昭撅起嘴巴不忿道：「呸！还不是跟我们一样看门口。」

  　　「你这嘴就不能收一收？那林眉就是话多，现在还挨着罚，披着件上衣让别人笑话呢。」

  　　听完刘雨?这么说，小昭想到林眉那羞耻的模样，当即缩了缩脖子，尴尬地笑着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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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　　同一时间，在另一侧阙楼上，那个被小昭说成是贱人的莲傲雪正坐在床上打坐，努力将灵力海中不属于自己的灵力转化。

  　　莲傲雪因为莲笑天和林真的事，从白林山下来开始就一直备受冷遇，虽然慕辛偶尔会心血来潮肏她一顿，然而不知道是因为瞧见她会想起那件事、抑或她的肉臀实在是太翘，总是被慕辛用来过手瘾，每次都被打得皮开肉烂。

  　　却又得益于此，莲傲雪身为侍妾，有被慕辛允许从白林山上带下来的侍女们侍候，被慕辛放在角落的她一直都有很多空余时间，于是莲傲雪索性把心神全放在修炼上。

  　　在慕辛跟她们说之前，莲傲雪早在抵达乌骨镇前就发现了，自己体内有很大部份灵力是无法自由运用的，本来就是武士的她对灵力的触觉很敏锐，多尝试几次之后就发现了，通过慕辛泄阳而被注入灵力海中的灵力，其实是无法使用的，只能用来撑大灵力海来增进修为。

  　　炼气境的修为就是视乎灵力海的数量，每成功张开一个新的灵力海就为之一层境界，而慕辛注入她们体内的灵力，就是为她们破开桎梏，迈进下一个层次，然而这只是省却了吸收的步骤，里面的灵力不经过转化是无法运用的。

  　　莲傲雪并不知道，昨天白代闯大牢时，之所以会因缺乏灵力而几乎昏倒，就是因为灵力海中大半灵力都无法运用，可是气上心头的她却无视身体的警号强行施展灵技，透支了灵力海中那份尚未属于她的灵力。

  　　本来她的灵力海就依赖慕辛的灵力而撑开，突然间被抽走了一部份，导致灵力海稳定不住，若非身边有人及时将灵力借渡给她来稳住，白代早就因灵力海不稳而境界跌落了。

  　　莲傲雪相信除她之外肯定还有人发现到这件事，不过慕辛没有提及，谁都不敢妄自猜测慕辛的意思，特别是在对她们而言颇为陌生的修行中事，所以谁都没有声张。

  　　在不间断地持续转化慕辛精纯的灵力，加上被天道改造成天阶下品灵根，就算在修仙界中都是顶尖的灵根资质了，吸收和转化灵力的速度是辽幽山脉上大多数修士的千倍，若是天阶下品灵根的修士自幼开始修炼，像莲傲雪十七岁的年纪已经该筑基了，若是还有大量修炼资源，甚至都已经离结丹不远矣。

  　　莲傲雪的修炼速度亦不算慢，不过十天时间就把体内的灵力转化大半，这几天还突破到炼气五层了，除了最初修武境界最高的康柔和萧琴韵、被赠予上千块下品灵石和百多块下品水灵石的康诗涵、以及本就是修士的于雅妃这四人之外，现在慕辛的姬妾当中修为最高的就是莲傲雪。

  　　不过莲傲雪这两天却有些心神不宁，在方才被慕辛指派到阙楼上看门之后，她的心绪就更乱了，本想靠着修炼来平复心情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。

  　　其实莲傲雪隐约能察觉出自己心乱的原因，其实都是和刘媪她们差不多，就是好几天没被慕辛宠爱过。

  　　被莲笑天送予慕辛作侍女之后，莲傲雪的一切都是慕辛给的，也就是说，若是讨得慕辛高兴，自己也能过得高兴，若是慕辛不喜，她的一切都能被收回。

  　　有别于一同被送予慕辛的康诗涵和何千雁，康诗涵和何千雁是真的爱上了慕辛，可是莲傲雪并没有，这并不是说她对慕辛没有喜爱的心思，可是莲傲雪心中更多的是依恋，那不过是被强大雄性占有之后、因为无法反抗而产生的感觉，是无可奈何加上少许情意的集合体。

  　　比起两个好姐妹那般满脑子为慕辛设想、将慕辛的态度和说话当成了如今最重要的事情，莲傲雪却更多为自己着想，她渴求的并不仅是慕辛让她随侍在侧、记着她的好，莲傲雪想要的是康柔和康诗涵在慕辛诸多姬妾中的地位，那种能让慕辛无条件信任、将一切事情都放心交给她们的态度。

  　　莲傲雪并不是贪心，而是害怕。现在的她才不过是因为被迁怒，就已经沦落到顶着侍妾的名分来做门童和看守，假如真的失去了慕辛的宠爱和信任，莲傲雪不敢想像自己会变得多么卑贱和堕落，所以莲傲雪需要找个机会——一个能让慕辛迷恋和信任她的机会。

  　　只是这些事情烦乱得现在的莲傲雪根本理不清，更不可能将其组织言辞说出口，她能想到的就只有极其渴望回去慕辛的身边，让慕辛吻上她的樱唇、抚摸她的肌肤，哪怕是为他端茶递水也好、给他抽打屁股也罢，可是被放逐到这里的莲傲雪却只能越发心浮气燥。

  　　「小姐！有人过来了！」莲傲雪的其中一个侍女对她说道，打断了莲傲雪的沉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