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一

  　　“抚摸你的面容，恍若清晨的梦……”

  　　少女的忧伤带走了众人的心，音乐结束，舞台也恢复平静。歌迷们却还未回到现实，不知道给予他们感动的人早已离开。

  　　“起床啦！”

  　　“啊！”

  　　三个沉醉的少女被不解风情地吵醒，回头只看见一脸得意的恶作剧者。

  　　“讨厌！刚才那么好的气氛都被你破坏啦！”

  　　性格和男孩子一样直率的律大概平常很少能体会到何为少女的感性，难得的机会被破坏，不顾师生身份地向莱维抱怨，甚至有学杏给予肉体惩罚的倾向，终究因为熟悉程度不够，放弃了甜美诱人的念头。

  　　“结束了，回家、回家。喂，杏！别发呆了，走吧。”

  　　和轻音部二人走出一阵，才发现好像与入场时的人数不符。回头一看，杏不知为什么还站在刚才的位置没有移动的意思。大概是过于入迷，莱维还从未见过杏如此失态，走回去拉住她的手。

  　　“哦？哦！放手，很多人在看啊！我自己会走！”

  　　莱维刚才的喊声音量不小，正在退场的人群中纷纷察看是否有意外发生。虽然不至于被联想到两人的身份，可单是外表就能判断出的年龄差距就让平常大方的杏也脸红了起来。

  　　四人经过艰苦的跋涉，才从拥挤的人群中脱身，顺利在场馆的门外汇合。商量了一阵，因为顺路的关系，澪和律同行。两人的住所处于人口较为密集的地段，散场离开的歌迷中有不少也前往那个方向。只要不选择昨天那种偏僻的近路，理论上不存在遇到危险的可能。当然，澪绝对不会再犯过去的错误。剩下的杏，就由老师兼男友身份的莱维负责护送。离场馆不算太远，而且又不止一次去过，熟悉路径的情况下，很快就安全地把杏送回家中。

  　　“接下来……”

  　　看了看手表，时间不算太晚。四处逛逛再回去也勉强能赶在依文爆发之前。

  　　总说好奇心杀死猫，男人的好奇心其实也很强烈。今天遇到的事情实在太有趣了，反正回去也是陪依文看电视，正好利用一下，打发无聊的时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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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　　人群散去的场馆在夜幕下显得有些诡异，寂静的气氛和庞大的空间合成微妙的阴森。有机会的话，倒是开展怪谈讲座的绝佳场所。

  　　尽职的工作人员没有忘记锁好大门，但这样拦不住想要进入的莱维。可是考虑到对方的能力，还是尽量减少使用可能被魔法侦测到的瞬移。头顶上的气窗是个很好的入口。

  　　悄无声息地破坏玻璃，非法潜入之类的事情当然难不倒声名远播的色狼教师。

  　　枪手赖以生存的视力在失去灯光的情况下也能很好地发挥，何况还有连吸血鬼真祖都自愧不如的敏锐感觉。顺着记忆中的方向，曾经职业的经验使莱维没有走过岔路就成功来到舞台后方的休息室。

  　　当然，对方并非普通的偶像歌手，贸然接近很有可能会被发现。好在能够感应到少女存在的迹象，或者等她离开再实行跟蹤是比较安全的做法。

  　　莱维靠着墻脚，思索下一步的对策。杀手的经历给予他谨慎行事的好习惯，托敏锐的感知能力所赐，能够在混乱的战场中寻找间隙。但过于自信有时候未必是件好事，密闭的走廊内突然鼓起飓风，反应过来为时已晚，匆忙取出黑帝斯抵挡的结果，被强烈的沖击吹飞，直接砸穿厚实的隔音墻壁回到刚离开不久的场馆大厅。竟然能够避过连吸血鬼真祖都无法隐藏的感知！而且如此霸道的力量，应该并非专精隐匿的同行所能拥有。撞倒了几排隔离铁栅，好不容易止住身形的莱维凝神打量从破洞步入的对手。

  　　淩乱金发下看上去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英俊面容，一袭黑衣的打扮和脸上的冷漠坚毅相映，而右手握着的金属巨刃显然是将自己击飞的元兇。

  　　“连招呼都不打一声，太没礼貌了吧？你……”

  　　近年的安逸生活让原本寡言的杀手有向花花公子发展的趋势，但战斗中不合时宜的寒暄并非养成的习惯。想说几句废话的原因，无奈仓促的迎击过于勉强，本就不是擅长的领域，再加上对方让他幻觉ＢＥＲＳＥＲＫＥＲ重生的巨力，不提直接承受攻击的右手，连仅仅担任缓沖卸力工作的双腿都感到些微的麻痹。在不明男子和疑似魔法师少女的关系，有可能被夹击的情况下，必须尽快恢复最佳状态。可惜敌人看上去没有攀谈的性质，右脚蹬地，瞬间跨越了两人间不短的距离，森寒的铁剑迎头劈下，要把莱维一刀两断的决绝招式。

  　　侧身闪避的行动像是早已察觉，黑衣男子在武器即将接触地面的一刻硬生生九十度扭转，挥向对方下一步的立足点。强行变招当然不可能达到最初一击的迅猛，但对付双脚麻痹未散的莱维足够有余。无法再顾及隐藏实力之类的事情，在半空发动瞬移拉开到属于自己的距离，然后以完好的左手持枪送出一颗子弹。

  　　男子在看见黑帝斯之时就开始防备，被莱维诡异的移动方式迷惑的瞬间，下意识躲闪飞来的子弹。但前杀手的射击又怎么能这么简单避开，好在左边的护肩起到应有的作用，保住了主人的一条手臂。

  　　莱维本就没有一发子弹结束战斗的妄想。以黑衣男子为中心，做出圆弧快速移动的同时从各个角度发动攻势。陌生对手也不负他先前的评价，单臂挥舞巨大的金属单手剑和怪物ＢＥＲＳＥＲＫＥＲ一般的自如，总能及时出现在着弹线路上挡开将要命中的攻击。

  　　错误估计莱维的能力，黑衣男子并不急于进攻。对自己体力十分自信的不停挥舞巨剑，想要等到子弹耗尽再从容出击。虽然在空间中储存着足够的弹药，可莱维不愿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相持上。最近的行为据经验判断已经快要触及吸血鬼女孩容忍的极限，晚了回家天知道会有怎样的待遇。

  　　杀手是死亡线上的舞者，谨慎不代表缺乏冒险的精神，只要有一定的把握，他们绝对能大胆地抓住。

  　　双方都只有一把武器，只需做出单向防备。思维上的惯性就是莱维的机会。

  　　笔直前沖，无需瞄準地射向固定目标。在对方惊诧的瞬间突然消失在原地，移动到对手的另一侧送出第二颗子弹。

  　　莱维距离上的精确计算抵消了能力发动耗去的时间，两法子弹同时攻向黑衣男子。只有一把武器，即使是防御面积很大的巨剑，也无法抵挡左右两边的进攻。

  　　而根据第一击的判断，男子的双腿不足以帮助他在近距离脱出直接命中路线。

  　　世事捉摸不透，才有所谓的命运。一切顺心如意又还有谁会相信飘渺的神明。

  　　黑衣男子冷漠表情面对理论上无法回避的攻击未有丝毫改变。厚重的金属巨剑在莱维的诧异中变化。一把造型更像是刀的武器从剑身中弹出，男子双手齐挥，致命的攻击被轻松瓦解。

  　　短暂的高潮过后，战场回复平静。两位冷静的作战专家同时选择放弃无意义的试探性进攻。彼此凝视，思考着接下来决定性的行动。

  　　“请问这位先生是来找我吗？”

  　　从未失手的感知能力竟然接连出错。第一次还能以对方是经验丰富的战士，可能拥有特殊的潜行方法安慰自己。现在连肉体虚弱的魔法师都能逃过侦测实在是令莱维不解。

  　　褪去耀眼光芒的少女偶像缓缓步入场中，阻隔了对峙双方的视线。

  　　“只是稍微有点好奇而已。”

  　　能够驱使如此出色的‘保镖’，而且对两人的激烈战斗没有丝毫害怕。少女的魔法师身份无需确认，莱维的‘好奇’当然指的是对方行为的目的。

  　　“如你所见，我只是想要寻找一个已经不在的人。”

  　　换上和灵梦感觉上类似，可能同样属于某种神职者服装的少女。圣洁中带着莫名的哀伤，但也不过转瞬即逝，让莱维察觉到和黑衣男子相似的坚毅。

  　　“‘对于那些已经不在的人们，就算偶尔也好，请想起他们的事情。’这是我曾对别人说过的话。但我清楚，那不过是安慰自己的言语。可能是太贪心了，不希望只有记忆，想要再次拥有，这是我选择歌手职业的原因。”

  　　回应着莱维的疑问，少女的目光却落在黑衣男子身上。是诉说，也是对于相同命运之人的感慨。

  　　“要找人，直接雇佣魔法世界的家伙不是更方便？特殊能力的人总比普通人类效率要高吧。”

  　　“不知道你是否能够相信，我和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，也不认识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人。不了解的情况太多，谨慎一点才能减少麻烦。”

  　　少女的话印证了莱维的猜测。虽然不是什么隐世高人的弟子或者自学天才，但不懂规则的原因显然一样。而有了亲身经历，他对于穿越时空之类的事情自然能够接受。何况少女也没有欺骗他的理由。

  　　“请问……”

  　　同时开口说出一样的话，意外的巧合沖淡了紧张又尴尬的气氛。至少莱维和尤娜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友好，至于疑似保镖的某个黑衣人，正常的戒备可以理解。

  　　“女士优先。”

  　　“十分感谢。可能稍微有些冒昧。请问，你知道‘ＭＡＳＴＥＲ’和‘ＳＥＲＶＡＮＴ’吗？”